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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部 明智 由小见大

【原文】
镜物之情,揆①事之本;福始祸先,验不回瞬②;藏钩射覆③,莫予能隐。集“亿中”。

【注释】
①揆:测度。
②回瞬:转瞬,形容事物变化快。
③藏钩射覆:都是古代藏物的游戏。

【译文】
察照事物的真相,度量事物的根本。如此,在福祸发生以前就能迅速预测它。即使如藏钩射覆这样的事,也都不能蒙骗我。集此为“亿中”卷。

子贡
【原文】
鲁定公十五年正月,邾隐公①来朝,子贡观焉。邾子执玉②高,其容仰;公受玉卑,其容俯。子贡曰:“以礼观之,二君皆有死亡焉。夫礼,死生存亡之体也:将左右、周旋、进退、俯仰,于是乎取之;朝、祀、丧、戎,于是乎观之。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,心已亡矣。嘉事不体,何以能久!高仰,骄也;卑俯,替也。骄近乱,替近疾。君为主,其先亡乎?”五月公薨③。孔子曰:“赐不幸言而中,是使赐多言也!”

【注释】
①邾隐公:邾是鲁的附属小国,故地在今山东邹县,隐公,名益。
②执玉:周时诸侯相见,执玉璧或玉圭行礼。
③薨:诸侯死谓薨。

【译文】
鲁定公十五年正月,邾隐公(邾国的国主,是颛顼的后裔)来朝,子贡在旁边观礼。邾隐公拿着宝玉给定公时,高仰着头,态度出奇的高傲;定公接受时则低着头,态度反常的谦卑。子贡看了,说道:“以这种朝见之礼来看,两位国君皆有死亡的可能。礼是生死存亡的根本,小从每个人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大到国家的祭祀事、丧礼以及诸侯之间的聘问相见,都得依循礼法。现在二位国君在如此重要的正月相朝大事上,行为举止都不合法度,可见内心已完全不对劲了。朝见不合礼,怎么能维持国之长久呢,高仰是骄傲的表现,谦卑是衰弱的先兆,骄傲代表混乱,衰弱接近疾病。而定公是主人,可能会先出事吧?”五月,定公去世,孔子忧心忡忡地说:“这次不幸被子贡说中了,恐怕会让他更成为一个轻言多话的人。”

范蠡
【原文】
朱公①居陶,生少子。少子壮,而朱公中男杀人,囚楚,朱公曰:“杀人而死,职②也,然吾闻‘千金之子,不死于市’。”乃治千金装,将遣其少子往视之。长男固请行,不听。以公不遣长子而遣少弟,“是吾不肖”,欲自杀。其母强为言,公不得已,遣长子。为书遗故所善庄生,因语长子曰:“至,则进千金于庄生所,听其所为,慎无与争事。”长男行,如父言。庄生曰:“疾去毋留,即弟出,勿问所以然。”长男阳③去,不过庄生而私留楚贵人所。庄生故贫,然以廉直重,楚王以下皆师事之。朱公进金,未有意受也,欲事成后复归之以为信耳。而朱公长男不解其意,以为殊无短长④。庄生以间入见楚王,言某范蠡星某宿不利楚,独为德可除之。王素信生,即使使封三钱之府⑤,贵人惊告朱公长男曰:“王且赦,每赦,必封三钱之府。”长男以为赦,弟固当出,千金虚弃,乃复见庄生。生惊曰:“若不去耶?”长男曰:“固也,弟今且赦,故辞去。”生知其意,令自入室取金去。庄生羞为孺子所卖,乃入见楚王曰:“王欲以修德禳星,乃道路喧传陶之富人朱公子杀人囚楚,其家多持金钱赂王左右,故王赦,非能恤楚国之众也,特以朱公子故。”王大怒,令论杀朱公子,明日下赦令。于是朱公长男竟持弟丧归,其母及邑人尽哀之,朱公独笑曰:“吾固知必杀其弟也,彼非不爱弟,顾少与我俱,见苦为生⑥难,故重弃财⑦。至如少弟者,生而见我富,乘坚策肥,岂知财所从来哉!吾遣少子,独为其能弃财也,而长者不能,卒以杀其弟。——事之理也,无足怪者,吾日夜固以望其丧之来也!”
〔评〕朱公既有灼见,不宜移⑧于妇言,所以改遣者,惧杀长子故也。“听其所为,勿与争事。”已明明道破,长子自不奉教耳。庄生纵横之才不下朱公,生人杀人,在其鼓掌。然宁负好友,而必欲伸气于孺子,何德字之不宽也?噫,其所以为纵横之才也与!

【注释】
①朱公:范蠡,春秋时名相,助越王勾践灭吴,弃官隐居于陶,自号陶朱公,累资巨万。
②职:规定,常理。
③阳:佯,假装。
④短长:计策。
⑤三钱之府:贮藏黄金、白银、赤铜三种货币的府库。
⑥为生:经营。
⑦重弃财:看重花钱的事。
⑧移:改变。

【译文】
陶朱公范蠡住在陶,生了小儿子。小儿子长大以后,陶朱公的次子杀人,被囚禁在楚国,陶朱公说:“杀人者死,这是天经地义的。然而我听说‘富家子不应在大庭广众之间被处决’。”于是准备千两黄金,要派小儿子前往探视。长子一再请求前往,陶朱公不肯,长子认为父亲不派长子而派小弟,分明是认为自己不肖,想自杀。母亲大力说项,陶朱公不得已,派长男带信去找老朋友庄生,并告诉长子说:“到了以后,就把这一千两黄金送给庄生,随他处置,千万不要和他争执。”长男前往,照父亲的话做。庄生说:“你赶快离开,不要停留,即使令弟被放出来,也不要问他为什么。”长男假装离去,也不告诉庄生,而私下留在楚国一个贵人的家里。庄生很穷,但以廉洁正直被人尊重,楚王以下的人都以老师的礼数来敬事他,陶朱公送的金子,他无意接受,想在事成后归还以表诚信,而陶朱公的长男不了解庄生,以为他只是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而已。庄生利用机会入宫见楚王,说明某某星宿不利,若楚国能独自修德,则可以解除。楚王向来信任庄生,立刻派人封闭三钱之府(贮藏黄金、白银、赤铜三种货币的府库)。楚国贵人很惊奇地告诉陶朱公的长男说:“楚王将要大赦了。因为每次大赦一定封闭三钱之府。”长男认为遇到大赦,弟弟本来就当出狱,则一千两黄金是白花的,于是又去见庄生。庄生惊讶地说:“你没有离开吗?”长男说:“是啊。我弟弟很幸运在今天碰上楚王大赦,所以来告辞。”庄生知道他的意思,便叫他自己进去拿黄金回去。长男这么做,使庄生感到非常不舒服,就入宫见楚王说:“大王想修德除灾,但外头老百姓传言陶的富人朱公子杀人,囚禁在楚国,他的家人拿了很多钱来贿赂大王左右的人,所以大王这次大赦,并非真正怜恤楚国的民众,只是为了开释朱公子而已。”楚王很生气,立即下令杀朱公子,第二天才下大赦令。于是陶朱公的长男最后只有运弟弟的尸体回家,他的母亲及乡人都很哀伤,陶朱公却笑着说:“我本来就知道他一定会害死自己的弟弟。他并不是不爱弟弟,只是从小和我在一起,见惯了生活的艰苦,所以特别重视身外之财;至于小弟,生下来就见到我富贵,过惯富裕的生活,哪里知道钱财是怎么来的。我派小儿子去,只因为他能丢得开财物,而长男做不到,最后害死弟弟,是很正常的,一点不值得奇怪,我本来就等着他带着丧事回来。”
〔评译〕陶朱公既有明确的见解,其实真不该听妇人的话而改变主意,而所以改派长子,可能是怕长子自杀的缘故。临行指示长子要随庄生处理,不要和他争执,明明已经讲清楚了,只是长子自己不受教罢了。庄生翻云覆雨的才能,不输于陶朱公,要让谁生让谁死,完全控制在他的手掌中。然而却宁愿背叛好友,一定要和孩子争这一口气,为什么心胸气度这么狭窄呢?唉!难道他认为,这样才算有翻云覆雨的才能吗?

姚崇
【原文】
魏知古起诸吏,为姚崇所引用,及同升①也,崇颇轻之。无何,知古拜吏部尚书,知东道选事。崇二子并分曹洛邑,会知古至,恃其蒙恩,颇顾请托。知古归,悉以闻。上召崇,从容谓曰:“卿子才平?皆何官也?又安在?”崇揣知上意,因奏曰:“臣有三子,两人分司东都矣。其为人多欲而寡交,以是必干②知古,然臣未及闻之耳。”上始以丞相子重言之,欲微动崇意,若崇私其子,或为之隐;及闻所奏,大喜,且曰:“卿安从知之?”崇曰:“知古微时,是臣荐以至荣达。臣子愚,谓知古见德,必容其非,故必干之。”上于是明崇不私其子之过,而薄知古之负崇也,欲斥之。崇为之请曰:“臣有子无状,挠③陛下法,陛下欲特原之,臣为幸大矣。而由臣逐知古,海内臣庶,必以陛下为私子臣矣,非所以裨玄化也。”上久之乃许。翌日,以知古为工部尚书,罢知政事。
姚崇与张说同为相,而相衔④颇深。崇病,戒诸子曰:“张丞相与吾不协,然其人素侈,尤好服玩。吾身没后,当来吊,汝具陈吾平生服玩、宝带、重器罗列帐前。张若不顾,汝曹无类矣。若顾此,便录致之,仍以神道碑为请。既获其文,即时录进,先砻石⑤以待,至便镌刻进御。张丞相见事常迟于我,数日后必悔,若征碑文,当告以上闻,且引视镌石。”崇没,说果至,目其服玩者三四。崇家悉如崇戒。及文成,叙致该详,时谓“极笔”。数日,果遣使取本,以为辞未周密,欲加删改。姚氏诸子引使者视碑,仍告以奏御。使者复,说大悔恨,抚膺曰:“死姚崇能算生张说,吾今日方知才之不及!”【注释】
①同升:当时二人同为相。
②干:求取。
③挠:干扰。
④相衔:相互不和。
⑤砻石:磨好石碑。

【译文】
唐朝人魏知古(陆泽人,谥忠)出身于低级官吏,受姚崇(硖州硖石人,字元之)推荐任用,后来虽然两人职位相当,而姚崇却颇为轻视他。后来魏知古升任吏部尚书,负责东都官员的考选任职。姚崇的两个儿子都在洛阳,魏知古到洛阳后,两个人仗着父亲对魏知古的恩惠,一再要他做这做那。魏知古回朝后,全都禀奏皇帝。皇帝于是召姚崇来,从容地说:“你的儿子才干如何,有没有担任什么官职?现在人在哪里呢?”姚崇揣测到皇帝的心意,因而奏道:“微臣有三个儿子,都在东都任职,欲望多而少与人交往,所以一定会去找魏知古求取职位,但我还没听到确实的消息。”皇帝是以“丞相儿子应该重用”之类的话来试探姚崇的心意。如果姚崇偏私自己的儿子,一定会想办法帮他儿子掩饰说好话。等到听了姚崇的奏言,皇帝信以为真,很高兴地说:“你怎么猜到的?”姚崇说:“知古本来出身低微,是微臣推荐他而有今日的荣显。微臣的儿子无知,认为知古会顾念我对他的恩德,必能应许不情之请,所以一定忙着去求取职位。”皇帝见姚崇不偏自己儿子的过失,于是反倒不齿魏知古辜负姚崇,想免除魏知古的官职。姚崇为他请求说:“微臣的孩子不肖,扰乱陛下的法令,陛下能特别宽谅他们,已经是微臣的大幸了。如果因为微臣而免除知古的官职,全国的官员百姓一定认为陛下偏私微臣,这样就妨碍皇上以德化育天下的美意。”皇帝答应了他。第二天下诏,罢除魏知古参知政事的宰相职位,改调为工部尚书。
姚崇与张说同时为相,但彼此非常不和,互相嫉恨。姚崇病重时,告诫儿子们说:“张丞相与我不和,而他一向奢侈,更爱好服装珍玩。我死了以后,他会来吊祭,你们把我平生珍藏的宝物全部陈列出来。如果他都看都不看一眼,你们就活不了了;如果他留意再三,你们就把宝物全送给他,并请他写墓碑碑文,碑文拿到后,立即抄写一份进呈皇上,先磨好碑石等着,等皇上看完立刻就刻字,再进呈皇上,张丞相想事情比我慢,几天后一定后悔,想拿回碑文,你们就告诉他已经奏报呈给皇上,再带他去看刻好的石碑。”姚崇死后,张说果然来吊祭,见了陈列的珍玩徘徊不舍,姚家人完全遵照姚崇的告诫行事,碑文完成,对姚崇的生平功业叙述得非常详尽,当时的人都认为是一流的佳作。几天后,张说果然派人来要回碑文,说是辞意不够周密,想再增减删改,姚崇的儿子们带着使者去看石碑,告诉他已经奏报皇上了,使者回去报告,张说很后悔,抚着胸口说:“死姚崇能算计活张说,我现在才知道智力不如他。”

陈同甫
【原文】
辛幼安①流寓江南,而豪侠之气未除。一日,陈同甫来访,近有小桥,同甫引马三跃而马三却。同甫怒,拔剑斩马首。(边批:豪甚!)徒步而行。幼安适倚楼而见之,大惊异,即遣人询访,而陈已及门,遂与定交。后十数年,幼安帅淮,同甫尚落落贫甚,乃访幼安于治所,相与谈天下事。幼安酒酣,因言南北利害,云:南之可以并北者如此,北之可以并南者如此。“钱塘非帝王居。断牛头山,天下无援兵;决西湖水,满城皆鱼鳖。”饮罢,宿同甫斋中。同甫夜思:幼安沉重寡言,因酒误发,若醒而悟,必杀我灭口。遂中夜盗其骏马而逃。(边批:能杀马必能盗马。)幼安大惊。后同甫致书,微露其意,为假十万缗以济乏。幼安如数与焉。

【注释】
①辛幼安:辛弃疾,字幼安。

【译文】
宋朝人辛弃疾(历城人,字幼安,号稼轩居士)寄居江南时,仍不改豪侠的气概。有一天陈同甫来拜访,经过一道小桥,陈同甫策马三次,马却向后退三次。陈同甫生气起来,当下拔剑斩下马头。(边批:豪气十足!)大步而行。辛弃疾正好在楼上看见这种情形,很惊叹陈同甫的豪气,立刻派人去延请结交,而陈同甫却已经上门,于是两人惺惺相惜,成为好朋友。数十年之后,辛弃疾已成为淮地一带的将帅,而陈同甫还贫困不得志。陈同甫依然直接上门去见辛弃疾,一起谈论天下事。辛弃疾在酒酣耳热之际,开始高谈阔论起南宋和北方外族的军事形势,并说明南宋想收复北地要如何如何来作战,而北方若想并吞南宋又要如何如何。辛弃疾说:“钱塘一带非常危险,不适合建为国都。北人只要占领牛头山,就能阻断四方来援的勤王之师;然后再引西湖的水来灌城,马上整个京城的军民百姓都成了鱼鳖。”酒后,辛弃疾留宿陈同甫在馆里。陈同甫想起辛弃疾一向慎重寡言,酒后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,一旦酒醒回想起来,一定杀他灭口,于是半夜偷了辛弃疾的骏马逃走。(边批:能杀马的人也一定能偷马)辛弃疾大惊,后来陈同甫写信向辛弃疾借十万缗钱济困,并在信中暗示当晚辛弃疾说过的言论。辛弃疾只好如数给他。

王琼
【原文】
嘉靖初年,北虏尝寇陕西,犯花马池,镇巡惶遽,请兵策应。事下九卿①会议,本兵②王宪以为必当发,否恐失事。众不敢异。王琼③时为冢宰④,独不肯,曰:“我自有疏。”即奏云:“花马池是臣在边时所区画,防守颇严,虏必不能入;纵入,亦不过掳掠;彼处自足防御,不久自退。若遣京军远涉边境,道路疲劳,未必可用,而沿途骚扰,害亦不细,倘至彼而虏已退,则徒劳往返耳。臣以为不发兵便。”然兵议实本兵主之,竟发六千人,命二游击将之以往。(边批:只是不深知晋溪故。)至彰德,未渡河,已报虏出境矣。
〔评〕按晋溪在西北,修筑花马池一带边墙,命二指挥董其役。二指挥甚效力,边墙极坚,且功役亦不甚费,有羡银二千余,持以白晋溪。晋溪曰:“此一带城墙,实西北要害去处,汝能尽心了此一事,此琐琐之物何足问,即以赏汝。”后北虏犯边,即遣二指挥提兵御之,二人争先陷阵,其一竟死于敌。晋溪筹边智略类如此。
又晋溪总制三边时,每一巡边,虽中火⑤亦费百金,未尝折干,到处皆要供具,烧羊亦数头,凡物称是。晋溪不数脔,尽撤去,散于从官,虽下吏亦沾及。故西北一有警,则人人效命。当时法网疏阔,故豪杰得行其意;使在今日,则台谏即时论罢矣。
梅衡湘任播州监军,行时请帑金三千备犒赏之需,及事定,所费仅四百金,登籍报部,无分毫妄用。

【注释】
①九卿:明朝将六部尚书、都御史、通政司使、大理寺卿合称九卿。
②本兵:兵部尚书。
③王琼:字德华,号晋溪,明中期名臣。
④冢宰:明清时代指吏部尚书。
⑤中火:中等的伙食。

【译文】
明世宗嘉靖初年,北方胡虏入侵陕西花马池,巡抚害怕,奏请朝廷派军队征讨。这件事世宗交给九卿(明朝将户部尚书、吏部尚书、礼部尚书、兵部尚书、刑部尚书、工部尚书、都御史、通政司使、大理寺卿合称九卿)商议。兵部尚书王宪(东平人,字维纲)认为应该出兵,否则恐怕来不及。其他人都不敢有异议。只有王琼(太原人,字德华,著有《晋溪奏议》,当时任冢宰)不同意,说:“我自己另有奏疏。”于是奏道:“花马池是微臣在边境时所规划修建的,防守工事非常坚强严密,胡虏一定侵入不了;纵然侵入,也不过是掠夺少许财物而已,当地的兵力绝对足以防御,不用多少时间胡虏自然会撤退。如果派京师的军队长途跋涉到边境,只不过增加路途上的疲劳,未必有用,而且沿途对百姓的骚扰,危害也不浅。假使军队到达该地而胡虏已经退了,就只是徒劳往返而已。微臣认为不出兵才对。”但由于出兵的事主要由兵部负责决定,最后还是派出六千名士兵,命令两名将领率领前往。(边批:这是由于不了解陕西当地的地形的缘故。)军队到达彰德正待渡河,就传报胡虏已经出境了。
〔评译〕王琼在西北修筑花马池一带的边墙,命令两名指挥负责督导。两名指挥非常尽力,边墙也筑得很坚固,而且费用也不太多,完成后尚有二千多两盈余的银子,来报告王琼。王琼说:“这一带边墙是防御西北最重要的设施,你们能尽心尽力完成这件事就很好,这些琐碎的财物我不过问,就赏给你们吧!”后来北方胡虏侵犯边区,就派这两名指挥带兵去抵御,两人争先冲锋陷阵,其中一名竟然就此殉职。王琼筹备边防的才智,其做法和功迹大概都和这种情形类似。
另外,王琼镇守边境时,每次到阵地巡视,寻常的一餐,也要花费百两金子,所到的地方都要准备宴会的用具,宰杀好几头羊,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花费,有这种规模。王琼自己吃得不多,其余都分配给将领和士卒,连职位最低的小吏都分得好处,所以西北地方一旦有战事,人人都乐于效命。当时法网疏漏,所以豪杰之士能顺着自己的心志行事。假使在今日,谏议的官员马上就要加以弹劾,主事者甚至会被罢官。
梅衡湘任播州监军时,临行请公款三千万钱,准备犒赏士兵,然而整个任务完成,却只花费四百万钱,其他如数报缴兵部,一点都没有乱用。

班超
【原文】
班超久于西域①,上疏愿生入玉门关②。乃召超还。以戊己校尉任尚代之。尚谓超曰:“君侯③在外域三十余年,而小人猥承君后,任重虑浅,宜有以诲之。”超曰:班超“塞外吏士,本非孝子顺孙,皆以罪过徙补边屯。而蛮夷怀鸟兽之心,难养易败④。今君性严急,水清无鱼,察政不得下和,宜荡佚⑤简易,宽小过,总大纲而已。”超去后,尚私谓所亲曰:“我以班君尚有奇策,今所言平平耳。”尚留数年而西域反叛,如超所戒。

【注释】
①班超久于西域:班超任西域都护,立功绝域,安定五十余国,四十岁入西域,七十二岁返回中原。
②玉门关:在今甘肃敦煌西,出玉门关则为西域,入关则为中原。
③君侯:班超封定远侯,故有此尊称。
④难养易败:难以教化,容易坏事。
⑤荡佚:宽放。

【译文】
东汉时班超久在西域,上疏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活着进入玉门关。于是皇帝诏令班超回国,而以戊己校尉任尚代替他的职务。任尚对班超说:“您在西域已经三十多年了,如今我将接任您的职务,责任重大,而我的智虑有限,请您多加教诲。”班超说:“塞外的官吏士卒,本来就不是守法的子民,都因为犯罪而被流放边境戊守;而蛮人心如禽兽,难养易变;你个性比较严厉急切,要知道水太清便养不了鱼,过于明察,事事计较便得不到属下的心,我建议你稍微放松一些,力求简易,有些小过失、小问题闭闭眼也就不必去追究,凡事只要把大原则掌握好就可以了。”班超离开后,任尚私下对亲近的人说:“我以为班超会有什么奇谋,其实他所说都是平常的话。”任尚留守数年后,西域就反叛,果然如班超所说。

曹操
【原文】
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,何太后不听,进乃召董卓,欲以兵胁太后。曹操闻而笑之,曰:“阉竖①之官,古今宜有,但世主不当假之以权宠,使至于此。既治其罪,当诛元恶,一狱吏足矣,何必纷纷召外将乎?欲尽诛之,事必宣露,吾见其败也。”卓未至而进见杀。
曹操袁尚、袁熙奔辽东,尚有数千骑。初,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,及操破乌丸,或说操遂征之,尚兄弟可擒也。操曰:“吾方使康斩送尚、熙首来,不烦兵矣。”九月,操引兵自柳城还,康即斩尚、熙,传其首②。诸将问其故,操曰:“彼素畏尚等,吾急之则并力,缓之则相图③,其势然也。”
曹公之东征也,议者惧军出,袁绍袭其后,进不得战而退失所据。公曰:“绍性迟而多疑,来必不速;刘备新起,众心未附,急击之,必败,此存亡之机,不可失也。”卒东击备。田丰果说绍曰:“虎方捕鹿,熊据其穴而啖其子,虎进不得鹿,而退不得其子。今操自征备,空国而去,将军长戟百万,胡骑千群,直指许都,持其巢穴,百万之师自天而下,若举炎火以焦飞蓬④,覆沧海而沃漂炭,有不消灭者哉?兵机变在斯须,军情捷于桴鼓。操闻,必舍备还许⑤,我据其内,备攻其外,逆操之头必悬麾下矣!失此不图,操得归国,休兵息民,积谷养士。方今汉道陵迟,纲纪弛绝。而操以枭雄之资,乘跋扈之势,恣虎狼之欲,成篡逆之谋,虽百道攻击,不可图也。”绍辞以子疾,不许。(边批:奴才不出操所料。)丰举杖击地曰:“夫遭此难遇之机,而以婴儿之故失其会,惜哉!”
安定⑥与羌胡密迩⑦,太守毋丘兴将之官,公戒之曰:“羌胡欲与中国通,自当遣人来,慎勿遣人往!善人难得,必且教羌人妄有请求,因以自利。不从,便为失异俗意;从之则无益。”兴佯诺去。及抵郡,辄遣校尉范陵至羌,陵果教羌使自请为属国都尉。公笑曰:“吾预知当尔,非圣也,但更事⑧多耳。”
〔评〕操明于翦备,而汉中之役,志盈得陇,纵备得蜀,不用司马懿、刘晔之计,何也?或者有天意焉?

【注释】
①阉竖:对宦官的蔑称。
②传其首:用驿马传递二人首级给曹操。
③相图:互相图谋对方。
④飞蓬:蓬草轻而易燃。
⑤许:今河南许昌,时为曹操都城。
⑥安定:今甘肃镇原东南。
⑦密迩:接近。
⑧更事:经历事情。

【译文】
东汉末年何进(宛人,字遂高)与袁绍(汝阳人,字本初)计划诛杀宦官,何太后不同意,何进只好召董卓(临洮人,字仲颖)带兵进京,想利用董卓的兵力胁迫太后。曹操(沛国谯人,字孟德)听了,笑着说:“太监古今各朝各代都有,只是国君不应过于宠幸,赋予太多权力,使他们跋扈到这种地步。如果要治他们的罪,只要诛杀元凶就行了,如此,一名狱吏也就足够了,何必请外地的军将来呢?若想把太监赶尽杀绝,事情一定提前泄露出去,这样反而不会成功。我可以预见他们会失败。”果然,董卓还没到,何进就被杀了。
东汉末年官渡之战以后,袁熙(字显雍,袁绍的儿子)、袁尚(字显甫)两兄弟投奔辽东,手下尚有数千名骑兵。起初,辽东太守公孙康仗着地盘远离京师,不听朝廷辖治。等曹操攻下乌丸,有人劝曹操征讨,顺便可以擒住袁尚兄弟。曹操说:“我正准备让公孙康自己杀了袁尚兄弟,拿他们二人脑袋来献呢,不必劳动兵力。”九月,曹操带兵从柳城回来,果然,公孙康就斩杀袁尚兄弟,将首级送来。诸将问曹操是何缘故,曹操说:“公孙康向来怕袁尚等人,我逼急了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抵抗,我放松,他们就会互相争斗,这是情势决定、必然的。”
曹操东征时,众人担心军队出尽之后,袁绍会从后面袭击,如此一来,前进了也无法放手一战,想后退又失去根据地。曹操说:“袁绍个性迟缓而多疑,一定不会很快就来;刘备刚兴起,民心尚未依附,此刻立即去攻击他一定成功,这是生死存亡的机会,不可失去。”于是向东攻击刘备。田丰(巨鹿人,字元皓)果然劝袁绍说:“老虎正在捕鹿,熊去占有虎穴而吃掉虎子,老虎向前得不到鹿,退后又失去虎子。现在曹操亲自去攻击刘备,军队尽出,将军您有雄厚的兵力,如果直接攻进许都,捣毁他的巢穴,百万雄师从天而下,就像点一把大火来烧野草,倒大海的水来冲熄火炭,哪有不瞬间消灭的道理。只是用兵的时机稍纵即逝,形势的变动比鼓声还传得快,曹操知道了,一定放弃攻击刘备,回守许都。然而,那时候如果我们已经占领他的巢穴,刘备又在外面在外夹攻,曹操的头颅,很快的就高悬于将军您的旗杆上了。可是如果失去这个机会,等曹操回国的话,他就可以休养生息,储粮养士。如今汉室日渐衰微,万一等到曹操篡逆的阴谋成了气候,即使再用各种方法攻击,也没有办法挽回了。”袁绍却以儿子生病为由推辞。(边批:这奴才果然不出曹操所料。)田丰气得拿手杖敲地说:“得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,却为了一个婴儿而放弃,真是可惜啊!”
安定郡和羌人的地界很接近,太守毋丘兴上任时,曹操警告他说:“羌人假使想与中国交往,应当由他们派人来,你千万不可派人去。因为好使者不容易找,派去的人一定会为了个人的私利,教羌人对中国做种种不当的请求。到那时,若不应允则会失去当地羌人的民心,如果应允又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。”毋丘兴假装答应而去。到了安定郡,却派遣校尉范陵到羌,范陵果然教羌使自己请求当中国的属国校尉。曹操笑着说:“我预测必会如此,并不是我特别聪明,只是阅历多罢了。”
〔评译〕曹操明白要得到天下,一定得消灭刘备。而汉中之役,却因急着占有陇地,而让刘备有机会占有蜀地。没有采纳司马懿(魏温县人,字仲达)、刘晔(成德人,字子阳)的计策,是什么原因呢?或者是天意吧?

郭嘉 虞翻
【原文】
郭嘉孙策既尽有江东,转斗千里,闻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,将议袭许。众闻之,皆惧。郭嘉①独曰:“策新并江东,所诛皆英杰,能得人死力者也。然策轻而无备,虽有百万众,无异于独行中原。若刺客伏起,一人之敌耳。以吾观之,必死于匹夫之手。”
虞翻亦以策好驰骋游猎,谏曰:“明府用乌集之众,驱散附之士②,皆能得其死力,此汉高之略也。至于轻出微行,吏卒尝忧之。夫白龙鱼服,困于豫且;白蛇自放,刘季害之。愿少留意。”策曰:“君言是也!”然终不能悛,至是临江未济,果为许贡家客所杀。
〔评〕孙伯符③不死,曹瞒不安枕矣。天意三分,何预人事?

【注释】
①郭嘉:曹操的重要谋士,屡从征伐有功,早卒,操甚惜之。
②散附之士:游散附从之兵。
③孙伯符:孙策,字伯符。

【译文】
三国时,孙策占领整个江东地区之后,遂有争霸天下的雄心,听说曹操和袁绍在官渡相持不下,就打算攻打许都。曹操部属听了都很害怕,只有郭嘉(阳翟人,字奉孝)说:“孙策刚刚并合了整个江东,诛杀了许多原本割据当地的英雄豪杰,而这些人其实都是能让人为他拚命的人物,这些人的手下对他一定恨之入骨。孙策本身的性格又轻率,对自己的安全一向不怎么戒备。虽有百万大军在手,和孤身一人处身野外其实没什么两样。若有埋伏的刺客突然而出,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他。依我看,他一定死在刺客手中。”
虞翻(吴·余姚人,字仲翔)也因为孙策爱好驰骋打猎,劝孙策说:“即使是一些残兵败将、乌合之众,在您指挥之下,都能立刻成为拼死作战的雄兵,这方面的能力您并不下于汉高祖刘邦。但是您常私下外出,大家都非常担忧。尊贵的白龙做大鱼游于海中,渔夫豫且就能捉住它,白蛇挡路,刘邦一剑就把它杀了。希望您稍微留意一些。”孙策说:“你的话很对。”然而毛病还是改不掉,所以军队还没有渡江,就被许贡的家客所杀。
〔评译〕孙策不死,曹操就不能安枕,这或许是天意要三分天下吧?与人事有何干!

罗隐
【原文】
浙帅钱镠①时,宣州叛卒五千余人送款,钱氏纳之,以为腹心。时罗隐②在幕下,屡谏,以为敌国之人,不可轻信。浙帅不听。杭州新治,城堞楼橹甚盛。浙帅携僚客观之,隐指却敌,阳③不晓曰:“设此何用?”浙帅曰:“君岂不知备敌耶?”隐谬曰:“若是,何不向里设之?”盖指宣卒也。后指挥使徐绾等挟宣卒为乱,几于覆国。
〔评〕迩年辽阳、登州之变,皆降卒为祟,守土者不可不慎此一着。

【注释】
①浙帅钱镠:时钱镠为唐镇海军节度使,治杭州。
②罗隐:唐末名诗人,时在钱镠幕下为掌书记。
③阳:假装。

【译文】
钱镠(五代吴越开国的国王,临安人,字具美)任两浙地区军事首长时,宣州的叛卒五千多人来投诚,钱氏接纳了,并把他们当作心腹。当时罗隐(余杭人,字昭谏)在他的幕下,屡次劝谏钱镠,说这是敌国的人,不能轻易信任。钱镠不听。杭州新建的城墙及望楼都筑得很宏伟,钱镠带着宾客部属去参观。罗隐明知是为了抗拒外敌而建,却假装不懂说:“建这些是为了什么?”钱镠说:“你不知道要防敌吗?”罗隐说:“如果为了退敌,为什么不面向里建筑呢?”暗指宣州叛卒是敌人,后来果然指挥使徐绾等人率领宣州叛卒作乱,吴越几乎灭国。
〔评译〕明朝辽阳、登州之变,都是降卒在作祟,防守疆土的人不可不慎防这一点。

陆逊 孙登
【原文】
陆逊陆逊①多沉虑,筹无不中,尝谓诸葛恪②曰:“在吾前者,吾必奉之同升;在吾下者,吾必扶持之。(边批:长者之言。)君今气陵其上,意蔑乎下,恐非安德之基也!”恪不听,卒见死。
嵇康从孙登游三年,问终不答。康将别,曰:“先生竟无言耶?”登乃曰:“子识火乎?生而有光,而不用其光,果在于用光;人生有才,而不用其才,果在于用才。故用光在乎得薪,所以保其曜;用才在乎识物,所以全其年。今子才多识寡,难乎免于今之世矣!”康不能用,卒死吕安之难③。

【注释】
①陆逊:三国吴人,孙策之婿。
②诸葛恪:吴人,诸葛瑾之子,诸葛亮之侄。
③吕安之难:嵇康与吕安为友,钟会构陷二人谋反,遂被杀。

【译文】
陆逊(三国吴人,字伯言)向来深思静虑,所推测的事没有一件不应验。他曾经对诸葛恪(吴人,字元逊)说:“地位在我之上的人,我一定尊重他;在我之下的人,我一定扶持他。(边批:智者说的话啊!)如今您的气势侵犯地位在您之上的人,又轻蔑地位在您之下的人,恐怕不是安德的基础。”诸葛恪不听,最后果然被杀。
嵇康(三国魏·铚至人,字叔夜)跟随孙登(三国魏·汲郡共人,字公和)求学三年,问老师对自己的看法,孙登始终不回答。嵇康临走前说:“先生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?”孙登才说:“你知道火吗?火一产生就有光,如果不晓得利用它的光亮,跟没有光亮有什么差别;就如同人天生有才华,却不懂得运用自己的才华,如此,跟没有才华也没什么两样。所以想要利用火光,必须有木柴,来保持光亮的延续;想运用才华,就要了解外在的客观世界,才能保全自己。你才华高而见识少,在当今这样的乱世很难保全自己。”嵇康不肯听,最后死于吕安(三国魏·东平人,字仲悌)之难。

邵雍
【原文】
王安石罢相,吕惠卿参知政事。富郑公见康节①,有忧色。康节曰:“岂以惠卿凶暴过安石耶?”曰:“然。”康节曰:“勿忧。安石、惠卿本以势利相合,今势利相敌,将自为仇矣,不暇害他人也。”未几,惠卿果叛安石。
熙宁初,王宣徽之子名正甫,字茂直,监西京粮料院。一日约邵康节同吴处厚、王平甫②食饭,康节辞以疾。明日,茂直来问康节辞会之故,康节曰:“处厚好议论,每讥刺执政新法;平甫者,介甫之弟,虽不甚主③其兄,若人面骂之,则亦不堪矣。此某所以辞也。”茂直叹曰:“先生料事之审如此。昨处厚席间毁介甫,平甫作色,欲列其事于府。某解之甚苦,乃已。”呜呼,康节以道德尊一代,平居出处,一饭食之间,其慎如此。
〔评〕按荆公行新法,任用新进。温公④贻以书曰:“忠信之士,于公当路时虽龃龉⑤可憎,后必得其力;谄谀之人,于今诚有顺适之快,一旦失势,必有卖公以自售者。”盖指吕惠卿也。

【注释】
①康节:邵雍,谥康节。
②王平甫:王安国,字平甫,王安石之弟。
③主:支持赞成。
④温公:司马光,封温国公。
⑤龃龉:意见不合。

【译文】
王安石被免去宰相之职,由吕惠卿继任。富弼见到邵康节(邵雍),神色十分忧虑。邵康节问:“难道因为惠卿比安石还要凶暴吗?”富弼说:“是的。”邵康节说:“不必忧虑,王安石与吕惠卿本来是因权势名利相结合,如今权势名利起了冲突,彼此间互相仇恨都来不及了,哪有时间害别人?”不久,吕惠卿果然反叛王安石。
宋神宗熙宁初年,王宣徽的儿子名正甫,字茂直,负责监督西京的粮科院(官署名,掌理军俸粮食配给)。有一天,王正甫约邵康节和吴处厚(邵武人,字伯固)、王平甫(王安国)一同吃饭,邵康节借口病推辞掉。第二天,王正甫来问邵康节为什么推辞。邵康节说:“吴处厚喜爱议论,往往会讥讽执政的新法;平甫是介甫(王安石)的弟弟,虽然不太赞同哥哥的主张,如果别人当面骂自己的哥哥,毕竟也会觉得不好受。所以我推辞不去。”王正甫叹道:“先生真是liào事如神(版权所 有 ewe n ya n .c om 易文言 网)。昨天处厚在酒席间诋毁介甫,平甫很生气,想把这些话一条一条记下来送到相府,我在中间调解得好辛苦。”唉,康节先生因道德高尚受到当代尊崇,平日家居或外出,一饭一食之间,也这么谨慎。
〔评译〕王荆公实行新法,任用很多新人。司马温公写信给他说:“忠信的人,在您当权时,虽然往往和您意见有所不合,觉得很可恨,以后您一定会得到他们的帮助;谄媚的人,在当前虽然顺从您,让您觉得很愉快,一旦您失去权势,一定会为了一己私利出卖您。”这段话大概是指吕惠卿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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