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 又

【原文】
羲之为会稽，子敬出戏。见北馆新白土壁，白净可爱。子敬令取扫帚，沾泥汁中，以书壁。为方丈一字，暧斐亹，极有势好。日日观者成市。羲之后见，叹其美，问谁所作，答曰：“七郎。”羲之于是作书与所亲云：“子敬飞白大有，直是图于此壁。”子敬好书，触遇造玄。有一好事年少，故作精白纸械，着往诣子敬，便取械书之，草正诸体悉备，两袖及标略周，自叹北来之合。年少觉王左右有凌夺之色，如是掣械而走。左右果逐及于门外，斗争分裂，少年才得一袖而已。子敬为吴兴，羊欣①父不疑为乌程令。欣时年十五六，书已有意。为了敬所知，往县。入欣斋，著新白绢裙昼眠，子敬乃书其裙幅及带。欣觉欢乐，遂宝之，后以上朝廷。

【注释】
①羊欣：字敬元，泰山郡南城（今山东费县魏庄乡南武城）人，东晋、南朝宋时著名书法家。曾官中散大夫、义兴太守，是王献之的外甥，书法得到王献之亲授。

【译文】
王羲之在会稽任内使时，王献之闹出过一次趣事。他看到北馆新用白土刷的墙壁，白净可爱，于是让人拿来扫帚，蘸着泥汁，在白墙壁上书写一丈那么大的一个“一”字，笔锋潇洒逸美，很有气势，天天有人来观赏，如同闹市。王羲之看到后，赞叹字写得漂亮，问是谁写的。人们回答：“是七郎。”于是王羲之给亲族写信，说：“子敬的飞白大有长进，比方他在这墙壁上写的。”王献之喜好书法，有时也遇到奇事。有好事的公子，做成一个纸人，带着它到王献之那里，让王献之在上面写字，并说，他是特意从北面来找他的，于是，王献之在纸人上书写了草书、正楷、飞白等各种书法。等到主体与两袖都写得差不多时，这个少年觉得王献之身边的仆人像是要夺走这纸人，于是拎起纸人就走。王献之的仆人果然追赶到门外，两方争抢中，纸人已经撕裂，这个惹事少年只抢到一只衣袖。王献之去吴兴，有个叫羊欣的男孩，其父羊不疑担任乌程县令。羊欣这年才十五六岁，学习书法已达到一定的境界。王献之听说后，专程到乌程县去看望羊欣。进了羊欣的房间，看到他穿着一条新做的白绢裙在床上睡觉，王献之于是取过来笔墨在白绢裙和衣带上书写。羊欣醒来发觉后非常高兴，将它们像珍宝一样收藏起来，后来把它进献给朝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