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选 宿江边阁


【原文】
暝色延山径①，高斋次水门②。
薄云岩际宿，孤月浪中翻③。
鹳鹤追飞静，豺狼得食喧④。
不眠忧战伐，无力正乾坤⑤！

【注释】
①暝色：即暮色。暮色从阁上看，好像由山径接引而来。
②高斋：即所宿西阁。次：临。水门：即瞿塘峡口两山对峙处。
③这两句是说云过白帝山头，停留在岩上好似歇宿，月浮水面，浪动若翻。
④这两句是说黄昏时江鸟觅食追逐飞旋，山林中晚上传来豺狼等野兽得食时的吼叫声。
⑤这两句是不眠的心事。正乾坤：即整顿乾坤。这两句是说自己忧心战乱，彻夜不能入睡，恨自己无力整顿乾坤。

【译文】
暮色从山径之间漫延开来，江边阁位于这水门之上。薄薄的云层飘浮在岩边，就像栖宿在那儿似的。江上波涛腾涌，一轮明月映照水中，月影好像在不停翻滚。飞翔追逐的鹳鸟与水鹤，此时也安睡了，没有一点声响。高山深谷之中，豺狼出来觅食，相互争夺，发出阵阵凄厉的嗥声。不能入睡，因为担忧战乱，没有能力扭转乾坤。

【赏析】
此诗是诗人夜宿西阁之作，抒发了诗人关心时局、忧国忧民的情怀。
首联点明时间、方位。“暝色”说明天色已晚。“延”有漫延之意，富有动感，好像暝色在山径之间游走一样，赋予了自然景物以生命的活力。此句写景，极富生趣，写出了苍然暮色由远及近之状。“高斋次水门”，指出西阁临近瞿塘峡，具有居高临下的气势。颔联写诗人在不眠之夜看到的景色。薄云飘浮在岩石边上，好像栖宿在那里一般；江面月影摇曳，好像月儿在水中翻滚。简单几笔，就将江夜的宁静、朦胧之美描写了出来。颈联采用虚实相间的手法，描写了水禽山兽的声息。白天飞翔追逐的鹳鸟与水鹤，此时安然入睡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；高山深谷中的豺狼出来觅食了，它们相互争夺，发出凄厉的嗥叫声，令人毛骨悚然。诗人在此特意引出狼嚎，既点出夜宿之地的荒僻，又暗合了当时社会动荡、豺狼当道的背景。颔联和颈联描写了诗人不眠时的所见所闻，尾联点出诗人之所以“不眠”的原因。社会的动荡不安使诗人忧心如焚，可他又无法扭转乾坤，这种忧愁和苦闷使他辗转反侧、夜不能寐。
此诗语言凝练，笔力雄健，感情真挚，可谓情景交融的佳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