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选 归雁


【原文】
春来万里客①，乱定几年归？肠断江城雁，高高向北飞。

【注释】
①万里客：远离故乡的游子。

【译文】
又到春暖花开之际，四处漂泊的我何时才能返回故土呢？看到江城大雁都能自由地飞向北方，而我却始终有家难归，想起来真是悲伤啊！

【赏析】
此诗作于广德二年（764）春，诗人在成都草堂定居期间，表达了诗人浓烈的乡思，并流露出对朝廷的挂念和对国事的关心。一、二两句点明了作诗的时间和诗人的客居情况，传达出诗人渴望回归故土的急切心情。安史之乱爆发后，诗人带着妻儿老小辗转南北，从长安、洛阳漂泊到蜀地。这年初春，诗人在阆州漂泊时，就做好了“东归”的打算，准备由水路下渝州出峡，尽快回归故土。后来因故友严武再次到成都任职，力邀诗人到成都，诗人这才打消了出峡的念头，举家迁回成都浣花溪畔的草堂居住。“万里客”三字，渗透着诗人常年奔波的流离之苦和深切的思乡之情。诗人创作此诗时，安史之乱已基本平息，诗人觉得返乡的时机来到了，在此前不久创作的《闻官军收河南河北》中，还满怀激情地表达过希望“还乡”之情。但如今他又来到蜀地，回乡的愿望不知何时才能变成现实。“乱定几年归”？一个问句，将诗人渴望回乡而不能的急切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。就在诗人被思乡之情所困扰、愁肠百结时，一群群大雁列队从成都上空飞过，向北飞去。“高高”二字，包含着自由自在、畅通无阻之意。大雁的目的地，正是诗人的故乡所在的北方。诗人看到这番景象，心中更加不是滋味。就连大雁都能到诗人的故乡，诗人却不得不滞留他乡，这是多么令人烦恼的事情啊！本诗短小精悍，用语精练，节奏优美，“神味高远”（浦起龙语），堪称思乡之作中的名篇。周啸天在《唐绝句史》中曾说，杜甫“常常把绝句作为遣兴手段，即兴漫成，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形式上有意识地进行多种尝试”。从这首五言绝句中，我们对杜甫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的创作态度也可以了解一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