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选 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


【原文】
远送从此别，青山空复情。几时杯重把，昨夜月同行。列郡①讴歌惜，三朝出入荣②，江村独归处③，寂寞养残生。

【注释】
①列郡：指剑南诸郡。
②三朝：指玄宗、肃宗、代宗三朝。出入荣：指严武屡居高位。
③江村独归处：指成都草堂。

【译文】
送你远行在这里就要分别，分别后青山依旧离情倍增。何时才能重聚把酒畅饮？昨夜我俩还在月下同行。各郡府百姓都讴歌、挽留你，你在三朝任职一生多荣耀。送走你后我独自回到江村，孤单寂寞地虚度我的残生。

【赏析】
诗题中的“严公”指严武，与杜甫是故交。宝应元年（762），严武奉召入朝，离开成都，杜甫作诗相送，抒发了对朋友离去的怅惘之情。诗的开篇便点明“远送”这一主题，意深情长。多年的朋友即将离别，诗人内心自是依依不舍，他不怕蜀地路艰，送了一程又一程，一直将朋友送到了二百里外的奉济驿站“青山空复情”一句，饶有深意，将诗人依依不舍的深情推进了一层。惜别之余，诗人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昨夜相送的情景：皎洁的月亮似乎也舍不得朋友离开，默默地和诗人一起为他送行；二人在月下开怀畅饮，互叙离情，互道珍重。而今一别，不知何时才能重逢，感情的闸门再也关不住别离的忧伤，于是诗人不禁问道：“几时杯重把？”当时时局动荡，生死难料，二人能否重聚还是个未知数。因此，诗人在发问时，感情是极端复杂的。严武既是诗人的朋友，同时也是为官之人，然而诗人并没有正面歌颂其政绩，而说“列郡讴歌惜，三朝出入荣”，即他在玄宗、肃宗、代宗三朝都荣居高位，此番离任，蜀地的百姓都很舍不得他。言简意赅，颂人而无媚态。“江村独归处，寂寞养残生”两句，抒写了诗人送别故友后的心境。一个“独”字，道出了诗人与好友分别后的孤独无依之感；“残”字含风烛残年之意，用语悲凄，“寂寞”二字则抒发了知交远去后，诗人的落寞和惆怅之情。这两句诗充分体现了二人深厚的情谊，将诗人对好友的依恋之情描写得真挚而感人。
本诗语言质朴，章法谨严，平直中见奇致，情真意切，凄婉动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