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选 送远


【原文】
带甲满天地，胡为君远行①！
亲朋尽一哭，鞍马去孤城②。
草木岁月晚，关河霜雪清③。
别离已昨日，因见古人情④。

【注释】
①带甲：指那些披甲的士兵。胡为：何为。这两句写得非常雄壮矫健，指明当时唐王朝战乱不安的现实。
②尽一哭：指同声一哭。这两句紧承上句，因为世道混乱，面临远行，所以用哭来作别。形容与亲人分别的情景，十分感人。
③这两句写别后诗人在途中看到的景色。
④最后两句是说别离虽然已成过去，但是心中仍念念不忘，到现在才明白古人那种依依惜别的心情。

【译文】
兵荒马乱之际，我为何在此时出城远行？看到我孤身一人离开秦州，亲朋好友都同声痛哭起来。路上只见草木零落，霜雪飘洒，关河冷清。与好友离别已是昨日之事，但想起来好像就在今天，可见古人在分离时是如何的难舍难分。

【赏析】
乾元二年（759），杜甫离开秦州，此为诗人“不言所送，盖自送”之作。
此诗以作者自问开篇。“带甲满天地”，意为兵荒马乱，战火纷飞。在这种情况下，诗人却独自远行。这是为什么呢？诗人自己问自己，说明此次远行，他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，给人以悲凉之感。颔联写起程时的情景。亲友们看到诗人孤身离开秦州，便同声痛哭，因为不知道以后能否再重逢。而诗人则默默地跨上马背，内心之悲，可以想象。一边是亲友有声的痛哭，一边是诗人无声的饮泣，悲凉之状，令人动容。颈联点出诗人远行的时间和路上的感受。草木零落、霜雪飘洒、关河冷清，这是诗人辞别亲友后在远行途中见到的景致。诗人用拗峭的语言来描绘寒冬的旅程，使悲凉之气愈加浓烈。尾联追忆亲友送别自己的情谊。与亲朋别离已是昨日之事，但由于诗人内心感念难忘，好像发生在今天一样。这里，诗人故意说“古人”分离时难舍难分，实则暗指今日之世态炎凉，人情淡薄。
诗虽以“送远”为标题，但从后四句来看，实际上是诗人“就道后所作”。这样一来，前四句所写的别离之景应是诗人对往事的追忆。清代诗人沈德潜极力称赞此种开篇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