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选 潼关吏


【原文】
士卒何草草①，筑城潼关道。大城铁不如，小城万丈余②。借问潼关吏，修关还备胡③？要我下马行，为我指山隅。连云列战格④，飞鸟不能逾⑤。胡来但自守，岂复忧西都⑥？丈人视要处⑦，窄狭容单车。艰难奋长戟，万古用一夫⑧。哀哉桃林战，百万化为鱼。请嘱防关将，慎勿学哥舒⑨！

【注释】
①草草：形容士卒疲劳不堪的样子。
②铁不如：形容所筑的城墙之牢固，钢铁也比不上其高坚。万丈余：极言城墙的高峻。
③胡：指安史叛军。
④连云：形容战格之高。战格：战栅，用以捍御敌人。
⑤逾：越过。
⑥但：特意，只管。西都：指长安。
⑦丈人：官吏对杜甫的尊称。要处：指要害之地。
⑧一夫：即是用“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”意，极言潼关地势其险。意思是说当有事之秋，自古以来，这样的险峻之地只需要一个人把守就足够了。
⑨哥舒：指哥舒翰。这里是追忆哥舒翰之败于桃林，失守潼关的旧事。

【译文】
士卒在潼关要道筑城，是多么辛苦啊！大城固若金汤，小城也有万丈多高。我问潼关吏：“修筑防御工事是为了防备史思明的叛军吗？”潼关吏邀请我下马步行，指着山隅对我说：“潼关高耸，与云相连，城上战栅即使飞鸟也不能逾越。叛军来犯只要坚守，就不必担心西都长安的安危。你看这个地方，易守难攻，狭窄到只能容纳一辆车子通过。危急时刻就拿起长戟防守，数年来也只用一个人就能守住。”我听完之后对他说：“悲哀啊！桃林塞（潼关之古称）那一仗，哥舒翰惨败，官兵死伤无数，许多士卒葬身鱼腹。请您嘱咐守潼关的将士们，一定要谨慎啊！千万别重蹈哥舒翰的覆辙。”

【赏析】
乾元二年（759）春，杜甫行至潼关，目睹士卒在潼关道修筑防御工事之艰苦，遂写下此诗。
前四句总述了当时潼关的筑防情况。接下来十二句，是诗人与潼关吏的对白，反映出守关将士高昂的斗志。最后四句，诗人提醒潼关吏，要吸取哥舒翰的教训，不要重蹈覆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