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选 悲青阪


【原文】
我军青阪在东门，天寒饮马太白窟①。
黄头奚儿日向西②，数骑弯弓敢驰突③。
山雪河冰野萧瑟，青是烽烟白人骨④。
焉得附书与我军，忍待明年莫仓卒⑤！

【注释】
①军：驻军，驻扎，用作动词。东门：为驻军之地。太白：山名，位于武功县，距离长安有二百里，此处用以泛指山地。窟：水塘。由此正值寒天，住于寒山，又复饮寒水，可以看出我军正处于劣势。
②黄头：指黄头室韦，是东胡的一支。这里指安禄山的部队。奚儿：指胡儿。
③数骑：寥寥可数的几个骑者。敢驰突，敢于驰骋奔冲。这句话是写安禄山叛军得胜以后的骄横无比、目中无人。
④烽烟：即烽燧，是古代用作边防报警的两种信号，白天放烟称“烽”，夜间举火称“燧”。白人骨：白色的是人骨。
⑤焉得：哪能，岂能。附书：托人捎递书信。仓卒：即仓猝。莫仓卒：是说要好好做准备，不能妄自躁进。忍：坚忍。这里是说无法托人带信给官军，希望我方一定要坚忍等待，不可再次仓促出战。

【译文】
我军驻扎在武功县东门外的青阪。天气严寒，兵士都在太白山的泉窟中饮马。这是说官军占据了太白山高地坚守着。可是黄头的奚兵每天向西推进，只有几个骑兵，居然敢弯弓射箭向我军冲击。这时，山上是雪，河中有冰，旷野里一片萧瑟气象。青的是报警的烽烟，白的是战死兵士的枯骨。杜甫在长安城中，听到这个消息，心中非常激动，他想：怎么能托人带个信给我军，嘱咐他们暂时忍耐一下，等到明年再来反攻，千万不要急躁。

【赏析】
青阪，房琯军队驻扎的地方，应当离陈陶斜不远。房琯以北军、中军大败于陈陶之后，存留下来的士兵只有数千人。同年十月，房琯因为被肃宗所派来的监军所催促，便又率领南军和叛军作战，结果惨遭失败。这首《悲青阪》所写的就是这第二次大败。诗人在表示痛惜和悲惋的同时，提出应当审时度势，伺机而发，而不应该轻举妄动，否则会重蹈覆辙。诗中的感情甚为悲愤、低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