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选 野望


【原文】
西山白雪三城戍，南浦清江万里桥①。
海内风尘诸弟隔，天涯涕泪一身遥。
惟将迟暮供多病②，未有涓埃答圣朝③。
跨马出郊时极目，不堪人事日萧条④。

【注释】
①这两句承题写野望。上句描写远景，下句描写近景，有人事萧条之感。西山，在成都西边，因为终年积雪，所以又被称为雪岭。
②杜甫这个时候是五十岁，所以说是“迟暮”。杜甫被困守在长安的时候已得了肺病、疟疾，到成都后又患了头风等病症，因此说自己多病。“供”字语气沉痛。对一个心中想有所作为的人说来，不多的迟暮时光，是非常宝贵的。
③涓：指细流。埃：微尘。这句是感叹自己未曾替国家做得一点事，感到很惭愧。
④极目：形容放眼远望。人事：人世间的事。结尾最后点出“野望”的方式和深沉的忧虑。由于当时西山三城列兵防戍，蜀地百姓赋役负担沉重，杜甫深为民不堪命而对世事产生
“日”转“萧条”的隐忧。

【译文】
西山终年积雪，三城都有重兵驻防，南郊外的万里桥横跨锦江。连年战乱，我的几位兄弟至今没有音讯，我独自漂泊天涯真是凄凉。晚年时疾病缠身，至今也无尺寸之功报答贤明的圣皇。独自骑马出外郊游，抬眼望去，国家日渐衰落，真叫人不能承受。

【赏析】
此诗作于上元二年（761），主要表达了诗人感伤时局、怀念诸弟的思想感情。
首联写诗人跃马出郊时所见之景，以及由野望之景触发的家国和个人的情思。颔联由战乱引出怀念诸弟、自伤流落之情，真情实感尽皆吐露，令人为之动容。颈联写出了诗人残年“多病”的凄惨状况，以及“未有涓埃答圣朝”的愧疚之意。当时诗人已年过半百，故言已入“迟暮”之年。想到自身的状况，诗人不禁叹息着说：“暮年多病，可惜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功劳可以报答圣朝啊！”悲哀、无奈之情，溢于言表。尾联点出“野望”的方式，并抒发了诗人深沉的忧思。当时西山三城重兵防戍，蜀地百姓的赋役尤为繁重。因此，诗人产生了民不堪命、国势日衰的担忧，深化了全诗的主题。
纵观全诗，诗人从草堂“跨马”，外出郊游，本是为了遣愁解闷，但所见之景却引发了他对弟兄离别、自身飘零和国家局势的种种担忧。片刻间，怀念同胞、伤感疾病、有负国家、担忧时局等情感，一下子涌上了诗人的心头，使他愁肠百结。从这首诗中，我们也可以更深刻地体会到杜甫终生不渝的忧国忧民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