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诗选 孤雁


【原文】
孤雁不饮啄①，飞鸣声念群。谁怜一片影，相失万重云②？望尽似犹见，哀多如更闻③。野鸦无意绪④，鸣噪自纷纷。

【注释】
①不饮啄：不喝水，不啄食。
②万重云：指天高路远，云海弥漫。
③“望尽”二句：望尽天际，仿佛看见了失去的同伴；哀唤声声，似乎同伴的叫鸣在耳边响。
④意绪：心情。

【译文】
一只孤雁不饮不食，边飞边叫寻找自己的同伴。有谁可怜这一片孤影消失在茫茫云海之间？望穿云海，仿佛看见了失去的同伴，太过悲伤，好像听见了群雁的鸣叫声。孤雁的念群之情，野鸦们全然不解，它们纷纷鸣噪，自得其乐。

【赏析】
此为杜甫咏物抒怀的名篇。诗人体物曲尽其妙，同时又将自己的思想情感融注其中，堪称佳绝。开篇点题，马上就提到“孤雁”。诗人笔下的孤雁不饮不食，只是独自向前奋飞，边飞边发出阵阵哀鸣，可见它是多么思念同伴。它一边在心里想念着同伴，一边拼命寻找，足见情感之热烈与执著。颔联立意高远，境界顿开。在苍茫的天空中，有一只小小的孤雁，它与自己的同伴相失在“万重云”间。天高路远，云海茫茫，它该到哪里去寻找它们呢？此时此刻，孤雁的内心该是多么的彷徨、焦虑和迷茫啊！“谁怜”二字，将诗人情感的阀门轻轻开启：孤雁啊，我此时正和你一样茫然无措，人海茫茫，又有谁会来怜惜我呢？颈联紧承颔联，细致入微地刻画了孤雁的内心世界：它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同伴，内心孤独而彷徨，深切的思念加上痛苦的煎熬，迫使它不停地飞鸣。此两句字字带血，声声含泪，情真意切，哀婉动人。尾联巧用反衬手法，表达了诗人的爱憎之情。孤雁念群之情迫切，寻伴之情浓烈，它的内心承担了巨大的痛苦和煎熬，然而野鸦们对此全然不解，竟纷纷鸣噪，自得其乐。这怎能不让诗人痛心呢？
此诗感情真挚浓烈，悲伤中带着豪壮，痛苦中深藏执著，可谓一曲孤雁念群的赞歌。孤雁为了找到雁群，不吃不喝，向着云际奋飞；它命薄心高，宁愿在万重云间吃苦，也不愿停留在寒塘暂歇。而这不正是诗人自身的写照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