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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史 杯酒释兵权

【原文】
乾德初,帝因晚朝与守信等饮酒,酒酣,帝曰:“我非尔曹①不及此,然吾为天子,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,吾终夕未尝安枕而卧。”守信等顿首曰:“今天命已定,谁复敢有异心,陛下何为出此言耶?”帝曰:“人孰②不欲富贵?一旦有以黄袍加汝之身,虽欲不为,其可得乎?”守信等谢曰:“臣愚不及此,惟陛下哀矜③之。”帝曰:“人生驹过隙④尔,不如多积金、市⑤田宅以遗子孙,歌儿舞女以终天年。君臣之间无所猜嫌,不亦善乎。”守信谢曰:“陛下念及此,所谓生死而肉骨⑥也。”明日,皆称病,乞解兵权,帝从之,皆以散官⑦就第,赏赉⑧甚厚。
《宋史·石守信传》

【注释】
①尔曹:你们。
②孰:谁;哪个。
③哀矜:同情;怜悯。
④驹过隙:比喻光阴迅速。
⑤市:买。
⑥生死而肉骨:“生”,“肉”都是使动用法。生死,使死者复生。肉骨,使白骨长肉。形容恩惠深厚。
⑦散官:指有官名而无固定职事的官。
⑧赉(lài):赐给。

【译文】
乾德初年,太祖趁晚朝的时候与石守信等一起饮酒。酒喝得正畅快的时候,太祖开口说道:“要不是你们大力相助,绝不会有今天,但我做了天子,总觉得远不如做节度使时快乐,整夜地不曾落枕睡过安稳觉。”石守信等人磕头说:“现在天命已定,哪个还敢存有二心?不知陛下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?”太祖说:“哪个人不图富贵?一旦有人把黄袍加在你们身上,到那时即使你不想做天子,又怎么可能脱身呢?”石守信等人谢罪说:“我们太愚笨了,连这都想不到,希望陛下可怜可怜我们吧!”太祖说:“人生在世,好像骏马掠过细缝一般快得很啊!不如多多积聚些金银,购置田产房屋留给子孙,多养些歌儿舞女,来度过一生。这样一来,君臣之间就不会有什么猜疑了,这不是也很好吗?”石守信感激地说道:“陛下替我们想到了这一点,真是使死者复生、白骨长肉啊。”次日,石守信等都托言有病,乞求解除兵权,太祖给予准允,都让他们以散官的身份回家养老,给他们的赏赐也特别优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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