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五代史 白团卫村之战

【原文】
癸亥，大军至白团卫村下营。人马俱渴，营中掘井，及水辄坏，兵士取其泥绞汁而饮，敌众围绕，渐束其营。是日，东北风猛，扬尘折树，契丹主坐车中谓众曰：“汉军尽来，只有此耳，今日并可生擒，然后平定天下。”令下马拔鹿角，飞矢雨集。军士大呼：“招讨使②何不用军，地而令士卒虚死！”诸将咸请击之，杜威曰：“俟风势稍慢，观其进退。”守贞曰：“此风助我也，彼众我寡，黑风之内，莫测多少，若俟风止，我辈无噍类③矣。”即呼诸军齐力击贼，张彦泽、符彦卿、皇甫遇等率骑奋击，风势尤猛，沙尘如夜，敌遂大败。时步骑齐进，追袭二十余里，至阳城东，贼军稍稍成列，我骑复击之，乃渡河而去。
《旧五代史·晋书·少帝本纪三》

【注释】
①晋少帝即位，对契丹称孙不称臣，惹怒契丹，契丹国主带兵兴师问罪，少帝命杜重威等将兵迎敌，战于白团卫村。
②招讨使：时杜重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。杜威，即《旧五代史·汉书·杜重威传》及《新五代史·杜重威传》中的杜重威，《晋少帝本纪》中避少帝石重贵讳而改。李守贞，时为副招讨使。
③噍（jiào）类：能吃东西的动物，此指活着的人。

【译文】
开运二年（945年）三月二十七日，晋军到达白团卫村安营。人马俱渴，在营中掘井，刚掘到水就坍坏了。兵士们只好取出井泥而绞出泥汁来喝。契丹军包抄过来，渐渐围住营寨。这天，东北风猛烈，尘土飞扬、吹折树木，契丹国主坐在车中对手下的将士们说：“汉人军队全都来了，只有这么多。今日可全部活捉，然后平定天下。”于是命令（军士）下马，拔除晋营的鹿角树障，箭矢也像雨点般射进晋营。营兵大呼说：“招讨使为何不下令出击，而让士卒白白送死！”诸将都请求出击，杜重威说：“等风势稍慢，看看他们的进退情况再说。”李守贞说：“这风正对我们有利。敌众我寡，在黑风中，敌人推测不出兵力多少；若等风停了，我们就没一个能活着的了。”即传呼诸军齐力出击。张彦泽、符彦卿、皇甫遇等率骑兵奋力出击，风势更加猛烈了，沙尘遮蔽天日，如同夜晚，敌人大败了。当时步兵骑兵一齐进击，追袭了二十多里，至阳城（今山西阳城）东，契丹军刚要排成队列，晋骑兵又冲杀过去，（契丹军）就渡过黄河而逃去了。